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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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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章

地下演武場,雲梨正聚精會神地練著劍。

她停留在化境後期已有數月,卻遲遲未能突破至大圓滿,須得多加努力才是。

若是叫旁人知道她這想法,定會大為吃驚。

須知,能跨過天階和化境中間那道天塹的,本就是萬裏挑一的天才。

而從化境往上,每突破一個小境界都極為艱難,別說花費數月,就是幾年幾十年也屬正常。

一旁,蕭馳看著雲梨一遍又一遍地練著劍招,仿佛永遠都不知道疲憊一般,他心下不免生出感慨。

從當年他把她救回王府,迄今已近十年。

這九年多時間裏,他看著她日夜不綴地勤練武功,從玄階後期一路橫跨三個大境界,練至如今的化境後期。

而這些年,任他怎麽努力,也只從化境初期晉升到化境後期。

可見,她除了足夠努力,天資也極為可怕。假以時日,她必將成長到他難以想象的地步!

哪怕現在他和她處於同一境界,他也不敢擔保自己能夠勝過她。

雲梨不知蕭馳心中所想,只心無旁騖地練著劍,秋霜劍法練完了練蒼崖七劍,接著又練了游蟬步、太宵百煉掌、匡家拳還有慈悲刀等。

等練完才發現已過戌時,連忙施展輕功趕回去。

回到瑞雪軒,見世子已經沐浴完,靠在外間塌上看書,忙要上前請罪,卻見他燦然一笑道:“回來了,快去凈手。”

雲梨心下莫名,等凈完手回來,卻見桌上已經擺了好幾道藥膳。

“快吃吧,都還熱著呢。”衛辭把她按到桌邊坐下,又為她一一介紹:“這是首烏肝片、這是蟲草銀耳煨水鴨,這是海參桃仁豆腐,還有那個,是黨參黃芪燉雞湯,都是溫補益氣的,多吃點!”

面對他殷切的目光,雲梨只好強迫自己,每道菜都吃了t一些,好不容易吃完一碗飯,正要放下筷子,卻見世子親手盛了一大碗雞湯放到她面前。

雲梨默了下,還是認命地拿起了湯匙。

門外,束蓮忍不住好奇看了眼屋內,見世子先是親手幫雲梨姐姐盛了一碗湯,又用手撐著側臉,神情專註地看著雲梨用膳,嘴角還噙著幾分溫和的笑意。

兩人相鄰而坐,一個穿象牙白禪衣,一個穿霜白素衫,一個似玉山明月,一個似泠泠月華,不像主仆,倒像是一對璧人!

雖然明面上世子更寵愛燃犀,但束蓮總覺得,世子對雲梨才是最特殊的。

就不說那一桌子昂貴的藥膳了,能讓世子親手幫忙盛湯的,怕是除了王爺王妃,就只有雲梨了。

雲梨不知道束蓮心中所想,她正一勺一勺喝湯,忽聽世子出聲道:“錦茹說,是你讓她去城門口等我的?”

雲梨擡頭看了他一眼,見他面上依舊帶著笑,仿佛只是隨口一問。

但她熟知他的脾性,他最痛恨的就是背叛和欺瞞,雖然她只是簡單提點了範錦茹一句,但在他眼裏,很有可能等同於背叛。

雲梨想了想,如實答道:“表小姐問奴婢如何討世子歡心,奴婢一時心軟,才讓她去城門口迎接世子。”

這個答案倒是在衛辭的意料之中,他嘆了口氣道:“雲梨姐姐,你總是這般心軟。這次便罷了,下次可不許這樣了。”

“是,奴婢遵命。”雲梨恭敬應道。

衛辭看著她把湯喝完,才拿出事先備好的蜜餞遞給她。

雲梨連吃了三顆蜜餞,才勉強壓下嘴裏那股藥膳的苦味兒。

衛辭看了只覺好笑,她堂堂化境後期高手,什麽都不怕,竟然唯獨怕藥苦。

正是因為她不願意直接喝補藥,他才命人做成藥膳給她吃。

他喚人把桌上的藥膳撤下去,又拉著雲梨到榻上坐下,繼續給她講這次和幾名同窗去平州游玩的見聞趣事。

雲梨看著他神采飛揚地講這一路的趣事,不知不覺間,被他興奮的情緒所感染,回想起當年隨父親走鏢的日子,雖奔波辛苦,卻鮮活有趣。

又想到,若是嘉佑還活著,或許也會像世子這般,愛說愛笑,看什麽都新鮮。

衛辭見她喜歡聽,一時講得更賣力了,自己遇到的趣事講完,又接著講一路上聽聞的種種趣事,直到講得口幹舌燥才停下來。

雲梨倒了熱茶給他,見他連灌了三杯茶,還要繼續講,忙制止道:“天色不早了,世子早些歇息吧。”

衛辭確實有些困,只好作罷。

雲梨幫他寬了衣,幫他掖好被角,拉好床簾,才起身離開。

見今晚值夜的束蓮已經在外面候著了,叮囑了她兩句,才回後罩房自己的房間。

洗漱完沒有直接睡覺,而是照常在床上打坐了兩個時辰,內力有所增進後才躺下歇息。

翌日一早,雲梨到正房服侍世子起床,洗漱穿衣後,又對著鏡子幫他束發。

衛辭看著鏡中雲梨幫他束發時一絲不茍的樣子,突然想到這次去平州的路上,聽到有兩名同窗交流為女子畫眉的心得,一時有些心癢。

等她幫他束好發,便起身將她按到春凳上坐下,拿了一支螺子黛幫她畫眉。

這螺子黛本是他之前突發奇想拿來作畫的,畫了兩回嫌不好用便扔在角落吃灰,今日倒是派上用場了。

雲梨猝不及防就被他按在了鏡前,見他要幫她畫眉,只當他是一時興起,便閉上眼由了他去,橫豎畫得不好擦掉便是。

衛辭卻頗有自信,他既擅丹青,給女子畫個眉又有何難?

他捏著螺子黛,從她的眉頭細細勾勒到眉尾,又嫌眉尾稍短,忍不住湊近了些,在眉尾又補上一筆,一彎柳眉便畫成了。

他正要再去畫另一邊,忽覺一陣馨香盈於鼻間,這才意識到,此時此刻,他離她不過分寸之遙。

一道晨光透過棱窗照射進來,在她纖密的眼睫下投射出些許陰影,像是蝴蝶美麗的翅膀。

他只需稍稍往前,便可以觸碰到她蝶翅版的眼睫,梨花般的臉頰,以及春櫻般的唇瓣。

腦中莫名浮現出一句‘眉聯娟以蛾揚兮,朱唇的其若丹’。

不知是被那瑩潤丹唇所誘,還是被那清幽馨香所引,他整個人不受控般,一點一點向她靠近。

似是察覺到他的貼近,她卷翹的眼睫微微顫動,仿佛下一秒就要睜開眼睛,他陡然驚醒,忙離遠了些。

察覺到自己臉頰燙得厲害,他忙運轉寒冰闌雪功,很快,體內騰起冰雪寒意,將那股熱意悄然覆蓋。

他穩住心神,將另一邊的眉也畫好,才放下螺子黛,說:“畫好了,雲梨姐姐看看,可還滿意?”

雲梨睜開眼睛看向鏡中,見鏡中兩道柳眉確實勾勒得恰到好處,便點了點頭表示滿意。

又見鏡中世子的臉上似沾染了一抹胭脂紅,疑心自己看錯了,正要扭頭仔細看看,就聽燃犀嬌滴滴的聲音從身後響起。

“世子是在給雲梨畫眉嗎?奴婢也想要。”

雲梨見燃犀滿眼歆羨,當即幹脆地起身離開,去小廚房傳早膳。

衛辭看著雲梨匆匆離開,又看了眼一臉嬌媚的燃犀,勾起唇角笑了笑,說:“好啊,你想畫什麽樣的?”

等雲梨傳完早膳回來,就見燃犀捂著臉哭著從房間裏跑了出來。

雲梨微微訝異,見世子緩步從房間出來,嘴角還掛著一抹得逞的笑,便知是他在作祟。

衛辭見她眼神裏滿是不讚同,知道她生氣了,只好聳了聳肩認錯道:“知道了,不能恃強淩弱不能以上欺下,我保證,下次不會了。”

心裏卻頗不以為意,他不過是一時‘手抖’給燃犀臉上畫了兩條毛毛蟲,誰知道那丫頭承受力這麽弱?

雲梨見他知錯了,這才不再多言。

書院這兩日休假,衛辭本想留在瑞雪軒閑散兩日,但母妃一道令下,他不得不去馬場練習騎射。

燕王府占地極廣,府內專門開辟了一個小型馬場,不但可以騎馬射箭,還可以用來打馬球。

衛辭用完早膳,便帶著榮祿去了馬場。

雲梨送他離開後,先處理了下院中各類事務,事情都安排下去後,正準備去演武場練武,就見外頭起了風。

想到世子出門時穿得單薄,便翻出一件薄披風,準備去演武場時順道給他送過去。

馬場,衛辭正百無聊賴地對靶射箭,整個人沒精打采的。

一旁榮祿見狀,眼珠一轉道:“世子若是覺著枯燥,奴才有個好玩的提議。”

“說。”衛辭懶洋洋道。

“回世子,奴才是覺著,若是能讓人頭頂沙果,替代靶子,這樣世子射起箭來會不會更有趣些?”榮祿諂笑道。

衛辭聞言瞥了他一眼,這個玩法確實更有趣,也更刺激,只不過……

“主意不錯。”衛辭頷首,又道:“那就你來吧。”

榮祿先是一喜,隨即一楞,世子剛才說什麽?讓他頭頂沙果?

他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啊,早知道他就不出這餿主意了,這下好了,世子射箭時但凡手抖一下,他的小命可就不保了。

但事已至此,世子既然發了話,他除了遵命別無他法。

榮祿苦著一張臉,從旁邊小幾上的果盤裏挑了一個最大的沙果,待走到草靶前再將紅彤彤的沙果頂到頭上,給世子當活靶子。

眼見世子將一根箭搭到弓上,將箭尖對準他的頭頂,他嚇得兩腿直打顫,正暗自祈禱時,卻見世子突然放下了弓箭,還朝他做了個手勢。

榮祿扭頭朝馬場入口一看,見雲梨拿著件披風緩步走了進來。

他忙將頭上的沙果拿下來,塞進袖袋裏,快步走回世子身邊侍候。

衛辭則是裝模作樣地繼續對著草靶射箭,等雲梨走近,才放下弓箭,笑著問:“雲梨姐姐,你怎麽來了?”

“奴婢見起了風,來給世子送件披風。”雲梨說完,上前幫世子披上披風,系上帶子。

衛辭看著她近在咫尺的清麗臉龐,不由得回想起早上幫她畫眉那一幕,耳後驀地一熱。

怕被她發現,他刻意往後仰了仰,待她系好後,才輕咳一聲道:“雲梨姐姐,你一路走來,一定渴了吧。榮祿,快斟杯茶來!”

榮祿連忙應聲,快步走向一旁擺了茶果點心的小幾,提起茶壺倒了杯茶,正要將茶杯端過去,袖中藏著的沙果突地掉到草地上,咕嚕嚕地滾了老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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